2009年7月13日

那段排戲的日子

  算一算,從學校畢業後,離開排戲的生活也有將近10年之久。當我從江之翠劇場離職以後,就知道自己大概也回不去那段折磨人卻又讓你深陷不已的舞台時光。剛成為社會新鮮人時,對劇團還懷抱著眷戀,每天從基隆跑到板橋去當傳統南管樂/劇團的行政,處理團裡大小瑣碎雜事
,幫忙提案申請補助,整理單據送去給會計師做帳,跟著團員到處巡演...好玩,一點都不累,甚至讓我覺得我還是這個圈子裡的一份子。

  只是最後基於現實的考量,我還是轉移了跑道,最後投身公職。其實我自己心裡很清楚,所謂的「現實考量」,一直都是我用來回應外界的藉口,冠冕堂皇,合情合理,而真正的原因是缺乏勇氣,缺乏去追逐夢想的勇氣,就像我想唱歌卻又不敢跨出行動的步伐一樣。

  原本以為這些都已經過去了,除了偶爾去看看戲、聽聽曲藝以外,我就只是投身茫茫宦海的小米蟲,一個純粹買票進場的觀眾。沒想到人生總有峰迴路轉的時候,我被指派去參加宜蘭縣一年一度的英文話劇比賽(因為本人在單位內最菜,最菜就該死。)。一開始心裡很排斥,根
據經驗(我在臺北市政府時看過一次),這種話劇比賽都是演員排排站,每人一句,輪著講台詞;到最後,比的是誰的服裝華麗,誰的道具精緻。我壓根不想參予這樣的大拜拜,但是事出無奈,只好乖乖就範。

  誰知,事情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樣!參加了第二次排戲之後才知道(第一次請假未到,以前在劇團學的紀律都還回去了),原來指導老師也是學戲出身的,某藝術大學導演組畢業,所以一開始的讀本,就勾起我那段遙遠的回憶。那段我好久不曾想起的回憶。

  讀本、順詞、腳色確定,第二次排練結束了,下一次就要分場排戲。時間是下午四點多,我騎著機車馳往回家的路上,夕陽灑在身上,I-Pod在耳邊唱著,突然有股悸動出現心頭,那段排戲的日子一幕幕地在腦海盤旋,清楚而模糊:

  我記得,第一次社團活動遲到2分鐘,被淑婷當面質問,我無言以對。

  我記得,劇場中間的藤椅是丁老師的專屬座位,誰也不能坐,即使丁老師已經去世。

  我記得,剛進劇團就遇到末代大專盃話劇比賽,在「憨弟德」一劇中擔任士兵及僧侶等龍套角色。指導老師是華湘如。那是一齣由許多tube堆成場景的戲,那是一齣演員要負責搬tube的戲,那是一齣學弟妹是演員而學長姐是工作人員的戲,那是一齣讓學弟妹莫名奇妙被迫選邊站的戲,那是一齣沒有得獎的戲...

  我記得,參加每次期末公演技術彩排,反覆的上道具、下道具,只為了在換場時,必須做到安靜、快速、準確。

  我記得,仇泠學姊每個星期從臺北騎車來淡水幫我們上課,甚至為了期末公演整排到凌晨四點。

  我記得,我唯一一次當導演時,我的女主角欣慧(現在改名桐宇)因為穿著過髒的戲服排戲,導致急性皮膚過敏送醫,而我最後一個知道


  我記得,我當了團長,我卻沒有當成舞監。我想籌辦戲劇營,卻因為我的因循苟且而沒有成案。

  我記得,韻晴因為無法完成信任遊戲,而落下的淚水。

  我記得,劇場兩邊掛著四條白布黑字的標語,但我卻再也拼湊不出完整的句子。

  我記得,我已經好久沒有回去看戲,好久沒有進去文館L209,好久沒有實驗劇團的消息...